英国人治下的海关，为何在晚清官僚体系中少有贪腐？

123456789NC

清朝官员俸禄和历代相比偏低，贪污受贿的潜规则也比历代更加严重，即使出台了“养廉银”政策，也无法改变贪贿横行的面貌。现实如此，各级实权部门尤其是掌管钱粮的部门，一直以来都是人人觊觎的肥缺，贪贿情况也更为严重，然而海关却是晚清政府官僚体系中的例外。



外国人管理下的晚清海关
1853年，上海爆发了小刀会起义，起义军占领了宝山、南汇、川沙、青浦等县城，清朝江海关（上海海关）的官员见势不妙，逃到了租界。海关停摆，外国商船在港口苦等也不是办法，英国、法国、美国3国领事趁机提出由3国各派1人，组成税务司，代替清朝政府管理江海关，顺势攫取了江海关（上海海关）征税行政权。
洋人征洋货的税，清廷对此无所谓、也无能为力。此后，中国沿海各口岸海关就逐渐落入洋人手中，“邀请”洋人“帮办税务”成了惯例。
1863年，和总理大臣文祥熟识的英国人赫德被任命为中国海关总税务司，从此他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半个世纪之久。在任内赫德建立了一整套科学、严密、高效的管理制度，让海关远离了贪腐，增加了收入。



罗伯特·赫德
首先，赫德实现了与清政府截然不同的薪酬制度。在清朝，一个正七品的知县一年俸禄只有60两白银，加上“养廉银”600两左右，“三节两寿”上下打点之外，想要维持体面的生活，大多需要接受所谓的“馈赠”。而赫德采取高薪养廉的方式，海关职员的工资远超朝廷官员，当时的“肥差”——富裕地区的五品知府年薪只有120两左右，加上“养廉银”约1500两，而海关中职位最低的外班验货员年薪就达到600两，高级职员年薪甚至高达9000两。此外，还有退休金、医药费、回籍旅费、带薪年假、未婚抚恤金等薪酬外福利。
除此之外，海关工作安全稳定，有严格的升迁制度，不出错即可定期升职，进身不需要和官僚体系一样钱财铺路。当时不仅在中国，就是世界范围内，中国海关职员都是十分诱人的工作。当然，如此丰厚的报酬，也同样意味着异常严格的约束。在整个海关系统，赫德对贪腐行为执行“零容忍”政策，不论金额大小，一旦被发现贪污受贿行为，税务司必然会彻查到底，一律革退。为了保住自己的金饭碗，中国海关的各级系统出现了难得的奉公守法一面，赫德任职的半个世纪，整个海关发生的贪腐事件也只有四起。



晚清海关的中外雇员
如此优渥的工作报酬，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但与其它官僚体系裙带关系复杂、任人唯亲不同，赫德招募海关职员的方式是公开招考选拔。在国内各大城市，甚至伦敦都设有考点，每一个新职员的录权都非常严谨，绝不因私人交情而开后门。有一位牧师是赫德的老朋友，曾找到赫德，希望能让自己的儿子进入海关，出于朋友的情面，赫德没有当面推辞，但他要求牧师儿子必须参加考试，而且表示“不符合我们的条件就不录用，即使是我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最终这位朋友的儿子因为成绩不合格被淘汰。
当然，赫德之所以如此清正廉洁，除了个人修养，还有诸多外在因素，他和清朝政府是纯粹的雇佣关系，上一任总税务司李泰国，就因为犯错而被免职，在这种局势下，赫德不得不谨小慎微、奉公守法。赫德让海关的面貌焕然一新的同时，税收也与日俱增，1879年，海关税收达到了惊人的2000万两白银，比他入主海关时的500万两翻了四倍，成为清政府不可动摇的财政支柱。在洋务运动中，江南制造总局、福州船政局等官办企业都是靠海关经费修建，恭亲王奕?曾经感叹“要是我们有一百个赫德就好了”。而赫德1911年在英国病逝后，清政府追授其为“太子太保”，也是对他一番作为的莫大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