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关红色档案故事 | 一座洋楼见证口岸开放的艰难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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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长沙关税务司公馆的故事
一座洋楼见证口岸开放的艰难历程
一滴水反映太阳的光辉，一幢旧长沙关税务司的公馆见证着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夺回中国海关主权的艰难历程；印证着党的百年历史，就是一部党团结带领人民争取国家独立、人民解放，完成“救国大业”、实现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和强起来的历史。
曾几何时，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敲开了中国的大门。继沿海口岸相继通商后，西方列强又将魔爪伸向了长沙等中国广大内陆地区。1927年，中国国民党登上中国政治舞台。国民政府虽然也采取了一些措施限制洋关权力，但无论怎么做，国民政府也如晚清政府、北洋政府一样，一直任命洋人担任总税务司，中国海关的最高管理权一直把持在洋人手中。这座税务司公馆就是列强侵略中国、掠夺中国财富的见证。



修复后的长沙关税务司公馆（正照）
直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旧长沙关税务司公馆才和中国海关的主权一起真正回到人民手中。
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三湘大地，重新开放长江沿岸港口、重开内陆海关一事提上了党中央、国务院的议事日程。1980年和1984年，国务院先后批准设立城陵矶海关和长沙海关。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之后，湖南同全国一样对外开放又迈出了新的、更大的步伐，2020年12月地处湘中的娄底海关正式开关运行,标志着湖南14个市州海关机构全覆盖,湖南实现全方位开放。
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被长沙市民称为“海关公廨”百年建筑也迎来了自己的新生。走近这所拥有百年历史的长沙关税务司公馆，能够找寻到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摆脱外籍税务司控制的历程。
历史的苦难辉煌是现实的源头活水。这座小楼的前世今生，似乎在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告诉人们：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华民族才实现了海关主权的完全回归，中国海关才真正成为了人民的海关，人民海关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
新颜
从橘子洲中部的林荫道往里走上二三十步，就可看到“海关公廨”的全貌。门口立有一块泰山石，上刻“长沙关税务司公馆”几个大字，算是为这栋老建筑正了名。“公廨”的本义是旧时官府衙门的别称，“海关公廨”就是古代海关官员办公的地方。这个古名流传开来，沿用至今。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始建于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告诉我们这栋建筑至今已有115年历史。
步入长沙关税务司公馆绿茵环抱的麻石前坪，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L型”开放式院落，建筑面积752平方米。正面主楼高贵庄重、气宇轩昂，辅楼小主楼一号，静立主楼前侧，主辅关系一目了然、自然和谐。
近观两层主楼，属典型的19世纪初英国式建筑，米黄色干粘石外墙、枣红色波形钢瓦，配上本色花岗岩葫芦瓶围栏和白色的欧式圆拱装饰，人字形房顶上矗立着两扇白眉老虎窗，犹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远方。一楼的圆拱顶部门楣处石刻红色“福”字、二楼刻一“寿”字，有落款为“长沙关，光绪三十二年吉日建造”，尽显建筑的百年历史和中国传统文化特征。沿着十级花岗岩台阶拾步而上，宽大的围廊环绕整个建筑，青砖相砌的拱柱配上白色镶边，古朴灵动，厚重扎实。除东北角有一个多边形“八角楼”设计外，每层4个房间分立内走廊两侧，结构简朴明了。房内是暗红色的实木地板，层高达4米多，明亮的中式木质窗户配上宽大的内窗台，带欧式石膏边线和莲花盘装饰的天花板，深浅搭配、相得益彰。沿着实木楼梯到达二层，一、二层的结构布置并无二致。
移步外廊，洲上草木葱茏，江中百舸争流，尘封的岁月似乎已经了无痕迹。让我们跟这位“世纪老人”一起，静静地倚栏回望沧桑巨变的百年历史。
浴火
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敲开了中国的大门。此后的几十年，列强长驱直入，晚清政府风雨飘摇。继沿海口岸相继通商后，西方列强又将目光伸向了中国广大内陆地区。而湖南岳州、长沙、衡州等地扼踞鄂、湘、粤商路要冲，人口稠密，商贾云集，贸易繁盛，西方列强早就对此存有觊觎之心，屡屡提出在湘省开埠通商的要求。



坐落于长沙市橘子洲的长沙关公廨（建于1906年）
随着帝国主义将侵略触角伸向长江流域后，部分清朝官员也已认识到内陆地区对外开放成为必然，认为“转致授柄于人，不如自开口岸尚可”。1899年11月13日，清政府主动开放岳州口岸，在城陵矶港设岳州关。岳州成为中国首批除福建三都澳、直隶秦皇岛之外的第三个、湖南第一个自主开埠通商的口岸。
岳州开埠设关，给了西方列强进省的楔子。此后，各国商人以岳埠“冬季水浅、难有用处”为由，要求在长沙、湘潭、常德另开通商口岸。在清政府与英、日等反复商议之后，1904年7月1日长沙开埠，设长沙关于西门外，并建有长沙关公事房及配套建筑。当时攫取中国海关最高权力的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任命同为英国人的夏立士为长沙关首任税务司。1906年，长沙关在橘子洲上营建税务司公馆，第二任税务司英国人烈悌成为入住公馆的第一人。此后，这里便成为历任长沙关税务司的住所。
自长沙开埠后，在长沙城南门与西门外的沿江地段，形成了一条以货运为主的商业带，洋纱、洋布、煤油等种类繁多的洋货大量涌入，谷米、茶叶等大宗土货通过长沙、岳州口岸直接向外输出。长沙逐渐代替湘潭、常德成为湖南新的最大的贸易、金融和商业中心。橘子洲不仅仅是船民、渔民的聚居地，也成为英、日、美、德等各国官员、商人和长沙的达官贵人修筑领事馆、洋行、别墅的安乐窝。短短十几年间，英国领事馆、美孚商行、日本洋行等数十栋别墅洋房和公用建筑遍布于此。
20世纪初，晚清政府统治腐败，水利失修，灾害连年，湖南谷米收成不佳，出现本地大米供给不足的情况。而在这一情形下，外国商人又趁火打劫，携带巨资来湘抢购囤积大米，加剧湖南粮荒。1910年，长沙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抢米反帝风潮。愤怒的民众焚烧了巡抚衙门，将日本领事馆、美商美孚洋行、英商怡和洋行、日商东情三井洋行捣毁和焚烧。在这一波长沙人民反帝浪潮中，长沙关衙署、公事房及验货员宿舍被焚，外勤人员宿舍内部装置被毁，海关业务长时间停滞。长沙关税务司公馆地处江心，易于保护，大火未及烧至，因而得以保留。
时间的年轮转到1926年，湖南省工农运动蓬勃发展，使把持海关权利的洋人惶惶不可终日。长沙关税务司出逃，长沙关的管理权暂时回到国人手中。为顺应民意呼声，1927年4月6日，“湖南人民收回海关委员会”成立。4月27日，时任岳州关税务司的英国人阿克尔签署移交书，将岳州关交还中国政府。然而国难深重，国内外力量对比悬殊，“马日事变”后，工农运动被镇压，海关分会被查封，岳州、长沙关依旧恢复洋人统治旧状。这次收复海关管理权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显示了工农阶级喷薄欲出的磅礴力量，反映出湖南人民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
1927年，国民党登上中国政治舞台。国民政府虽然也采取了一些措施限制洋关权力，比如逐步收回税则国定权，停止招收洋员，提高华员在海关的地位和待遇，把总税务司署放在财政部下管辖以降低其地位等，但无论怎么做，有一个情况他们却不敢改。那就是，国民政府也如晚清政府、北洋政府一样，一直任命洋人担任海关总税务司，中国海关的最高管理权一直牢牢把持在洋人手中。1943年第四任总税务司英国人梅乐和退休后，国民政府转而聘任美国人李度担任第五任总税务司。这也反映出当时美国在中国的势力影响已经超过了老牌帝国主义的英国。从国民政府执政到长沙关裁撤的20年间，长沙关轮换了15任税务司（包括代理税务司），由华人担任的只有5人，其中有3人还是代理税务司，加起来的任职时间仅3个多月。
实践证明，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才真正实现了“把国家大门的钥匙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中国海关才真正成为人民的海关。
重生
1945年，随着抗日战争接近尾声，国民政府取消征收战时消费税，开始陆续裁减内陆关。至1947年1月31日，长沙关及所属支关奉令裁撤，重要档案资料移交江汉关。解放后，长沙关税务司公馆划归湖南商业公司，用来办过印刷厂、汽车修理厂等，后来又改成居民楼。由于公馆地势低洼，水患严重，加上年久失修，逐渐变成残破不堪的危房，楼内居民也先后搬离后，一度成为流浪乞讨人员栖身之所。



修复后的长沙关税务司公馆（侧照），2015年经长沙海关组织修葺后恢复原貌
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三湘大地，重新开放长江沿岸港口、重开内陆海关一事提上了党中央、国务院的议事日程。1980年和1984年，国务院先后批准设立城陵矶海关和长沙海关。经过一年多的筹备，在长沙关裁撤38年后的1985年9月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长沙海关建关。3年之后的1988年6月15日，城陵矶海关更名为岳阳海关，作为长沙海关隶属分关正式开办业务。至此，承接湖南口岸开放史和海关发展史的航船又鸣笛起航，随着汤汤湘水、浩浩洞庭奔涌前行，驶向充满希望的远方。
新的长沙海关人在为国把关、服务三湘的同时，没有忘记赓续历史的文化责任。在海关总署坚强领导下，在地方党政部门的关心支持下，长沙海关经过多年努力，先后收回了保存至今的岳州关遗址（上洋关）和长沙关税务司公馆旧址（海关公廨）的产权，并分别申请获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湖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从2008年开始，长沙海关向中央财政申请专项资金，按照“修旧如旧”原则，对这两处近代建筑进行了大规模的彻底修复。
2015年，长沙海关恢复建关30周年。在省、市文博系统专家精心指导下，历时5年多的长沙关税务司公馆修葺保护工程基本结束。这幢百年建筑终于得以恢复原有风貌，重新焕发出昔日的风采。
如何发挥好这幢百年建筑的作用，长沙海关做出了最好的决定——交还给人民。几年来，长沙海关在税务司公馆开设长沙关近代历史基本陈列，通过120余幅图片、60多件实物和视频资料，比较系统地展示了近代湖南海关史、口岸开放史和外贸发展史，免费向社会公众开放。长沙关税务司公馆迅速成为橘子洲景区网红景点，一年多来共接待国内外游客达40多万人。
只有创造过辉煌的民族，才懂得复兴的意义；只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民，才对复兴有深切的渴望。我们相信，每一位参观过长沙关税务司公馆和近代历史陈列的人，都会有所感悟、有所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