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观察｜2021年我国外贸出口形势分析与2022年展望
2021年，出口持续超预期增长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撑。全年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GDP的贡献率达到20.9%，拉动GDP增长1.7个百分点。其中三季度以来，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但出口依旧保持高增长，四季度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经济增长贡献率为26.4%，拉动GDP增长1个百分点。现阶段我国经济仍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2022年出口形势关系到经济运行和就业稳定，因此有必要研究2021年出口高增长下的贸易结构、需求来源和拉动因素，判断出口支撑因素在2022年的变化，为稳定外贸发展提供对策建议。一、2021年出口形势分析
2021年我国出口持续超预期高增长是一个亮点，出口规模达3.36万亿美元，创下历史新高，同比增长29.9%，两年平均增速为16%。出口的全球份额也不断提升，前三季度分别为14.2%、14.9%、16.3%，预计全年出口份额将有所上升。同时，我国出口质量提升、结构优化。一方面，从出口产品结构看，在机电产品出口占主导的同时，防疫产品、居家办公和生活用品、房屋装饰产品出口均保持较高增速。另一方面，贸易伙伴更趋多元化。对“一带一路”沿线、拉美、非洲等新兴贸易市场出口保持高增长，对美国、欧盟、东盟等传统贸易伙伴的出口也增势良好。
（一）我国出口产品的主要类型分析
按照海关总署统计快报分类，我国进出口商品可分为农产品、机电产品、高技术产品、劳动密集型产品以及矿产、金属和化工制品，其中机电产品范围大于HS编码口径下的第16类机电产品，还包括了部分塑料橡胶制品、石料玻璃制品、贱金属制品、第17类车辆等运输设备、第18类光学医疗仪器以及部分家具、玩具等。本文采用海关统计口径，将出口商品分为三类进行分析，分别为机电和高技术产品、劳动密集型产品、有色金属和化工产品三类，并探讨三类产品的出口特点。
第一，机电产品和高科技产品出口保持高增长。近年来，随着我国技术进步、制造业转型升级加快，我国电子信息、装备制造、新型材料等行业市场竞争力提升，带动机电产品出口占比逐年上升，成为我国出口支柱产品。2021年，全球经济逐步复苏，对资本品、中间品的需求大幅增加，带动我国机电产品出口大幅增加，占我国总出口比重进一步提升至59%。
从机电产品出口结构看，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及零件、手机、家用电器、汽车零件出口规模位列前五位，汽车和汽车底盘、汽车零件、家用电器、通用机械设备出口增速也都较高，表明我国出口技术含量继续提升。其中，汽车出口增长格外亮眼。2021年中国汽车整车出口201.5万辆，出口量较2020年翻一番。新能源汽车出口呈爆发性增长，全年新能源汽车出口31万辆，同比增长3倍。此外，受全球“芯片荒”影响，2021年我国以集成电路为代表的高技术产品出口增势强劲。全年集成电路出口1545.2亿美元，同比增长30.9%。
第二，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呈现高增长。2021年全球经济复苏和欧美财政刺激作用下，我国对主要贸易伙伴出口额均明显上升。2020年出口恢复较慢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在2021年也迎来大幅增长。按HS分类，2021年服装、纺织纱线和织物、塑料制品、家具及零件出口规模分别达到1704.5亿美元、1452.6亿美元、991.1亿美元和739.8亿美元，在我国大类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中占比较高。从具体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来看，玩具、鞋靴、箱包、家具产品的累计同比出口增速均高于25%，服装出口增速为24%，但包括口罩在内的纺织纱线、织物及制品出口同比增速为-5.6%，这主要由于2020年防疫物资出口基数较高，2021年全球疫情形势相对较好，因而尽管两类纺织物出口规模依旧较大，但出口增速呈回落态势。
第三，钢铁、有色金属和化工制品出口快速增长。2021年，化工和金属产品出口占比虽然不高，但增长势头强劲。2021年，我国钢铁出口819.6亿美元，同比增长80.2%；未锻压的铜及铜材、未锻压的铝及铝材的出口规模也分别同比增长71.6%和48.1%。化工制品出口方面，基础有机化学品出口538.5亿美元，同比增长37.1%。化工产品出口高增长主要在于，2021年全球经济复苏加快，大宗商品需求增长、价格持续上涨带动我国钢材出口额大幅增长。同时，2020年相关产品出口基数较低、2021年我国调整钢铁出口退税政策等也有明显影响。自2021年5月1日起，我国取消部分钢铁产品出口退税，7月28日，我国取消所有钢铁产品出口退税。受政策影响，“抢出口”效应带动6月钢铁出口超预期增长，之后钢铁出口量减价增。
（二）对不同贸易伙伴的出口产品结构分析
2021年，我国对主要贸易伙伴的出口额均明显提高。2021年，我国出口额同比增加7740.1亿美元，其中欧盟、美国、东盟分别增加了1262.3亿美元、1245.2亿美元、985亿美元，贡献率分别为16.3%、16.1%和12.7%，对我国外贸高增长起到重要作用。在此基础上，探究对贸易伙伴出口产品的主要结构，分析2021年贸易伙伴的需求属于一次性需求还是常态化需求，有利于明晰2022年对主要贸易伙伴的出口走势，为外贸政策调整提供参考。
第一，机电产品、房屋装潢和消费品需求快速上升，带动对美国出口持续增长。2021年我国对美出口规模达到5768.99亿美元，累计同比增长28.5%，高于2020年5.8%的同比增速。从对美国出口产品大类上看，机电产品和劳动密集型产品占比高、增速快。HS分类数据显示，一方面，包括车辆及运输设备、机电及音像设备等在内的机电类产品出口规模巨大。2021年，仅机电、音像设备及附件这一类产品的出口规模就达2486.6亿美元，占对美出口额的43.2%，同比增长20.3%；车辆、船舶及运输设备出口同比增长51.3%。另一方面，纺织原料及制品、杂项制品、鞋帽伞等劳动密集型行业出口增长较快。比如，服装及衣着附件、鞋靴、玩具及运动用品、家具及灯具的出口同比增速分别为53%、56.5%、59.2%、33.2%，远高于2020年同期增速。此外，金属及制品、化工产品出口也明显加快，比如钢铁、玻璃制品出口同比增速分别为121.6%、41.1%。
从对美出口结构特征的成因看，2021年以来，美国疫情缓和、疫苗接种加快和财政刺激政策下，经济加快复苏叠加消费需求迅速上升，带来对资本品、中间品和消费品需求大幅上涨，但短期内美国供给端难以满足需求激增，带动对中国机电产品和劳动密集型产品进口大幅增长。同时，疫情冲击带来的购房需求依旧较高。2021年美国房地产市场表现突出，房屋销售房价格中位数为34.69万美元，比2020年上涨16.9%，涨幅创1999年以来的最高记录。同时美国房地产销售额稳步增长，前三季度房地产创造约2万亿美元的GDP，占美国GDP的比例上升到11.7%，带动了中国家具、灯具、家用电器等产品出口大幅增长。
第二，对欧盟出口以机电产品为主，金属、化工产品出口增长十分突出。其一，根据HS分类，2021年，我国对欧盟出口机电、音像设备及零件2329.68亿美元，同比增长31%，车辆、航空器及运输设备、医疗仪器等大类产品出口规模也明显上升。从具体产品看，车辆及运输设备同比增长74.7%，电机、电器设备出口增长33.3%，锅炉、机械器具增长28.1%。
其二，受全球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和欧盟能源危机等因素影响，2021年我国对欧盟出口矿产品、化工产品、金属及制品的规模分别为30亿美元、349.8亿美元、322.7亿美元，同比分别增长77.3%、62%、50.9%。从具体产品看，对欧盟出口矿砂、无机化学品、药品、钢铁的同比增速分别为197.5%、54.9%、204.7%、137.4%，两年平均增速分别为42.8%、24.6%、106.5%、13.1%。
其三，虽然纺织原料及制品类出口规模仍较大，但是出现结构性分化。其中，服装、鞋靴、帽子等产品出口增速在30%以上，而其他纺织品出口同比下降65.7%。
从对欧盟出口高增长的原因来看，欧盟经济复苏、投资需求增加是我国机电产品出口高增长的重要原因。同时，能源危机和价格因素也明显推升相关出口增长。2021年受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和集装箱运价上升影响，我国矿产品出口价格指数全年保持高位，化工及相关产品、贱金属及相关产品的出口价格指数也呈上升态势，带动钢材、未锻造的铜及铜材、化肥、药品等相关贸易品出口金额增速明显快于出口数量增速，这表明价格效应对出口额大幅增长有明显作用。
第三，东盟经济复苏叠加疫情波动，我国机电产品和防疫用品出口均明显增长。2021年，中国对东盟累计出口4836.36亿美元，累计同比增长21.8%，高于2020年16个百分点。我国对东盟成员国出口规模排前三位的分别是越南、马来西亚、泰国，2021年，我国对越南（1379.3亿美元）、马来西亚（787.4亿美元）、泰国（693.7亿美元）的出口额占我国对东盟出口总额的59.1%，因而对该三国的出口结构分析具有代表性。
从出口特征来看，一是机电产品占我国对上述三国出口的主导地位。2021年，锅炉和机械器具、电机和音像设备及附件这两种机电产品出口分别占对越南、马来西亚、泰国出口额的44.5%、41%、36.5%。二是药品、塑料制品出口均出现高增长，包括口罩在内的纺织品出口增速较快。2021年，越南、马来西亚、泰国进口中国药品的两年平均增速分别达到172.5%、150.4%、144.9%。包括口罩、防护服在内的纺织品、塑料制品出口两年平均增速也在25%-60%之间。此外家具、玩具以及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品也保持了较快增长。
从出口结构来看，一方面，2021年东盟经济复苏、机械设备需求增加，加之我国机电产品质优价廉、市场竞争力强，带动我国机电产品出口快速增长。另一方面，东南亚疫情反复是药品等防疫物资高增长的主要原因。2021年二季度以来，德尔塔病毒在东南亚已经蔓延数月，对中国成品药和原料药的进口需求大幅增加。
二、2022年我国出口增速将稳中回落
受海外需求走弱、高成本、高基数等因素影响，预计2022年我国全年出口增速将稳中回落，下半年年回落明显。从外需看，奥密克戎病毒持续传播将干扰全球经济复苏和我国外需增长，美欧货币政策转向也将带来需求增速放缓。从供给端看，我国外贸企业面临物料、人力、物流成本压力，人民币汇率持续走强挤压外贸利润空间。同时，在2021年高基数上继续高增长的难度也进一步加大，因而出口增速回落是大概率事件。但2022年出口增长仍有一定支撑。RCEP生效将带动机电产品等优势贸易品出口增长，疫情传播、供应链紧张有利于延长我国出口替代效应，欧美房地产市场景气或继续带动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增长。
（一）2022年我国外需增速将面临回落
第一，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转向，总需求增速放缓拖累我国外需增长。2021年下半年以来，持续高通胀使欧美宽松货币政策在2022年加快转向，英国央行已采取加息，欧央行明确将结束购债，美联储加息步伐加快。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转向将带来投资放缓，总需求逐渐回归常态，难以再现2021年需求爆发式的增长。据预测，2022年美国、欧元区经济增速或分别回落至4%、4.2%，相应的进口需求也将放缓。全球流动性退潮、需求回升势头放缓将会拉低2022年我国出口增速。
第二，疫情持续干扰2022年全球经济修复和贸易需求增长。按照世卫组织测算，全球70%以上的人口完成疫苗接种才可能实现群体免疫和全球市场开放，但由于欠发达地区防疫、疫苗接种落后并演变出新型病毒，给全球经济带来新的不确定性。2021年12月以来，奥密克戎病毒在欧美快速传播，截至2022年1月12日，美国住院病例数创历史新高，法国、英国、印度也出现奥密克戎大面积蔓延，目前此轮疫情尚未见顶，预计至少会持续到一季度末。疫情反弹将继续冲击工业生产、削弱投资需求，对我国资本品、中间品出口产生不利影响。
第三，通胀压力短期难以缓解将侵蚀消费者信心和购买力。受疫情反弹影响，航空、港口等物流从业人员染病缺勤增加，或使全球供应链紧张情况雪上加霜，短期内全球通胀压力或难以缓解。同时能源、劳动力供给紧张也带来持续的通胀压力。欧盟能源短缺或到2022年春季才将有所缓和，而美国劳动力供给紧张局面短期难以缓解，因而2022年上半年通胀压力依旧较大。随着缩表和加息进程加快，下半年欧美通胀或有所缓和，但回到正常物价水平仍需要一定时间。尽管2022年美联储采取加息应对高通胀，但经济学家预测美国高通胀将至少持续到2023年。在工资增速慢于通胀率的情况下，消费者信心或继续恶化。通常在持续的高通胀下，消费者为商品和服务支付更高价格的意愿将会降低，消费者信心逐步下滑。2021年下半年以来，美国通胀水平创近39年以来新高，2021年12月密歇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数为70.6，低于2020年疫情爆发时的水平。考虑到美国财政刺激已退出，居民“不含转移支付收入的实际可支配收入” 在2021年8月后进一步下降，同时消费支出环比增速大幅放缓。预计在通胀和可支配收入增长放缓的双重影响下，2022年美国居民的消费需求增速将会放缓。
（二）2022年我国出口增长仍有一定支撑
第一，RCEP协议生效，大市场、低关税将促进我国优势产品出口增长。RCEP生效后，已核准成员之间90%以上的货物贸易将最终实现零关税，中国近30%的出口可以实现零关税待遇。我国与东盟市场互补效应强，RCEP生效将带动我国中间品、中高端机电产品出口增长，包括电子元器件、纺织原材料、汽车零部件和机械设备、电器产品等。尤其是，我国首次在RCEP框架下与日本达成自贸协议，两国在电子信息、机械设备、化工产品等多领域大幅互降关税，这有利于扩大中日贸易增量，扩大对日本的机电产品出口。
第二，海外疫情蔓延将延长我国出口替代效应。从全球单日新增新冠确诊病例来看，全球疫情呈现3-4个月为一个周期的波动特征，当前奥密克戎病毒仍在持续传播，2022年或至少出现1轮疫情反复，将成为干扰全球经济复苏、产业链修复的主要因素。在全球经济复苏不断分化的局面下，发达国家疫情接种率高、受疫情的影响较小，而东南亚等新兴市场的工业生产受疫情影响依旧较大，这有利于持续发挥中国产业链的国际竞争优势，继续承接出口订单回流。
第三，欧美房地产市场景气较高仍将拉动我国相关产品出口。欧美货币政策转向会带来房价涨幅放缓，但从历史经验看，一般在央行持续加息带动利率足够高时，才会出现房价下跌、房地产业收缩。2022年全球货币政策转向是渐进的，短期内利率水平仍将处于历史低位，加之疫情下居民住房需求增长较快，预计2022年欧美房地产销售仍有一定增长空间，这有助于带动我国房地产后周期产品出口增长。
（三）出口增长结构发生变化，对美欧出口增速将逐步回落，对东盟出口或保持较高增速
对主要贸易伙伴的出口形势出现变化。一是美国对我国出口拉动作用降低。美国货币政策转向和财政刺激政策退出，将带来明显的需求增速放缓，预计对我国产品的整体需求也有所下降，对中国出口拉动率回落。二是对欧盟的出口也将小幅回落。2022年欧盟和英国的货币政策也将逐步正常化，由此带来的需求紧缩效应将带来我国出口增速放缓。三是RCEP生效的红利释放，我国对东盟、日本、韩国的出口将保持良好势头。伴随关税大幅降低、通关便利化进一步提升，我国与成员国间的自由贸易程度进一步提升，机电产品、消费品的出口仍有较大增量空间。
从出口产品结构来看，一是机电出口保持稳定增长，预计2022年汽车整车及零部件出口将保持较快增长。由于我国汽车品牌出海加快和新能源车品质提升，加之全球汽车市场电动化步伐加快，预计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快速增长。二是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增速稳中回落。随着欧美需求增长放缓，我国耐用品出口增长将逐步放缓，同时此轮奥密克戎疫情缓解后，服务消费增长将快于消费品支出速度，对居家生活品的需求将下降。三是全球大宗商品价格进入下行通道，预计2022年价格因素对我国出口矿产、金属制品的拉动作用将下降。同时，随着我国持续压降钢铁、电解铝产能，取消钢铁出口退税，预计2022年我国金属制品、化工制品的出口数量和金额都将出现下行。
三、稳定2022年外贸增长的政策建议
第一，加大外贸市场开拓，积极培育外贸新业态新模式。一是充分发挥RCEP协议生效的带动作用。支持我国外贸企业和品牌深入开拓RCEP大市场，加强国内外在原材料、劳动力、技术等方面的互补合作， 密切双多边经贸关系。二是加快推动“一带一路”外贸市场发展。利用中欧班列优势，促进内外贸融合发展，推动内陆省份地区拓展“一带一路”沿线市场。三是加快发展外贸新业态新模式。扎实推进跨境电商综试区建设，提升市场采购贸易方式便利化水平；加大支持海外仓建设，完善智慧物流平台建设。
第二，加大财税金融支持，助力外贸企业保订单、稳预期。一是加强外贸信贷投放。鼓励金融机构加大对中小微外贸企业的信贷支持力度，推动金融产品与服务创新，发展供应链金融产品。二是提升出口信用保险作用。扩大出口信用保险对中小微外贸企业承保的覆盖面和规模，加大对跨境电商、海外仓等新业态的保险支持力度，结合企业需要，创新保单融资等产品。三是推动外贸企业提升汇率风险管理能力。鼓励金融机构对符合条件的小微外贸企业开展远期结售汇业务。
第三，加强缓解供应链紧张问题。保障外贸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畅通，缓解外贸企业物流成本压力，一是加强国际合作，推动完善海运日常监测和应急调度机制，增强港口间协同配合，加强国际海运领域监管，依法打击违法违规收费、哄抬运价等行为。二是进一步提升国内通关效率，加快货物查验，减少货物在口岸的停留时间。三是鼓励外贸企业与航运企业签订长期协议，降低运价波动。四是支持金融机构在依法合规的基础上，利用普惠型金融政策，向符合条件的小微外贸企业提供物流方面的普惠性金融支持。
（作 者：王梅婷 中国银行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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